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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浮生六记》两个普通人的似水流年

《浮生六记》是清朝文人沈复所著的自传体散文集,共分为六卷,分别是《闺房记乐》、《闲情记趣》、《坎坷记愁》、《浪游记快》、《中山记历》和《养生记道》,浮生取自李太白“而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”,书一共六卷,故称浮生六记。其以真言述真情,不矫揉造作,深受后世推崇,流传至今,已成经典。

《闺房记乐》讲述了沈复和妻子陈芸的相识、相恋以及婚姻生活,这部分内容占据了全书很大的篇幅,是整本书的核心所在。《闲情记趣》则主要描述了沈复和陈芸在生活中的兴趣和爱好,如沈复喜欢花草,陈芸则喜欢制作小工艺品等等。《坎坷记愁》讲述了沈复和陈芸在生活中的遭遇,如因家庭经济困难而被迫漂泊在外,陈芸生病等等,这部分内容展现了生活的坎坷和波折。《浪游记快》则是沈复辗转各地做幕僚时的旅途见闻,这部分内容让读者了解到沈复在幕僚时期的生活经历,也间接体现了当时的社会面貌。至于《中山记历》和《养生记道》,据考证并不是沈复的亲笔,可能是后人为了补全全书的完整性而加入的内容。

《闺房记乐》是全书核心所在,而陈芸又是核心中的核心,林语堂先生说陈芸是“中国文学中一个最可爱的女人”,并非言过其实。实际上,我通篇读完,发现沈复甚至配不上他的妻子。陈芸天资聪颖,听一遍《琵琶行》便能背诵。父亲早丧,独自靠女红养活一家,自学识字,熟习吟诗作对,写过“秋侵人影瘦,霜染菊花肥”这样的佳句。沈复十三岁时,跟随母亲回娘家,第一次看到陈芸,尤其是读到她写的诗句后,便不能释怀,“若为儿择妇,非淑姊不娶”(陈芸,字淑珍,因大沈复十个月,故沈复称陈芸为淑姐)这时,沈复的母亲和陈芸的母亲为两个人定下了婚约。

“芸暗牵余袖,随至其室,见藏有暖粥并小菜焉。余欣然举箸,忽闻芸堂兄玉衡呼曰:“淑妹速来!”芸急闭门曰:“已疲乏,将卧矣。”玉衡挤身而入,见余将吃粥,乃笑睨芸曰:“顷我索粥,汝曰‘尽矣’,乃藏此专待汝婿耶?”” 初时,陈芸只是一个娇憨的藏粥少女,为了不让沈复饿着,陈芸偷偷藏好一份暖粥小菜,还不忘对其兄撒了一个“粥尽”的谎。成亲之后,沈复和陈芸喜欢在闺房之中谈论诗书、教陈芸赏月饮酒。七夕还不忘篆刻两方“原生生世世为夫妻”的图章作为夫妻书信往来的印信。

陈芸不爱说话,喜欢静静地听沈复高谈阔论,沈复则像用细草挑逗蟋蟀一样,慢慢地调动她说话的积极性,长久后,陈芸便能发表一些看法了。实际上,陈芸也确实是个心路活泼的妻子,比如,为了亲身感受“花光灯影,宝鼎香浮”的盛况,敢于女扮男装去参加庙会,又如,为了沈复的赏花会,能够雇了馄饨担子温酒,实在是个有趣的女子。

沈复与陈芸之间,不仅是夫妻,更是闺中良友,他们同样的崇尚自然,热爱生活。他们不拘礼教,随意谈笑,肆意调谑,超越了传统的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。陈芸为了让沈复读诗念书,不做他精神负担,陪着过着布衣蔬食的生活,而沈复也纵容陈芸活泼可爱的生活情趣,坚决维护她生为那个时代的女人本不该有的文人情怀,以至于沈复有此奇想:“来世卿当作男,我为女子相从。”

“余尝曰:“惜卿雌而伏,苟能化女为男,相与访名山,搜胜迹,遨游天下,不亦快哉!”芸曰:“此何难,俟妾鬓斑之后,虽不能远游五岳,而近地之虎阜、灵岩,南至西湖,北至平山,尽可偕游。”余曰:“恐卿鬓斑之日,步履已艰。”芸曰,“今世不能,期以来世。””可惜终究未能等到偕游之日,陈芸便已经病入膏肓,弥留之际,陈芸抓住沈复的手,已无力说话,只是反复说“来世”两字,用最后的生命立下来生之约。妻子逝世后,沈复自号梅逸,梅是取自“妻梅子鹤”,意思是妻子已经逸去,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
《浮生六记》一书除记录爱情,还写到亲情和友情。沈复父亲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家长,因轻信流言,将沈复一家赶出家门,而沈复的朋友则更是用心险恶,找沈复做担保人,借完钱后却跑路,沈复一家被迫负债。不幸父亲离世,沈复奔丧归来,兄弟失和,再经巨变。沈复后半生都在穷困潦倒中度过,身为读书人的沈复没有走上当官的道路,一直依靠着给人当幕僚挣一份微薄薪水,同时却不忘纵情山水,风花雪月。也是由于此种原因,导致被二次逐出家门后自顾不暇,儿子失学,女儿被迫提前找好婆家,妻子因频繁流浪,疾病无暇医治,颠沛流离中客死他乡。沈复的朋友张禹门和姐夫对他很好,危急关头都曾伸以援手。如若以现代的眼光去看待,沈复未能护住一家,我们定会颇有微词,但在清朝,读书人做官本就艰难,远离仕途未尝不是迫不得已的举措,兴许沈复也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,最终落得了个“冯唐易老,李广难封”的穷困结局,我们也不得而知。

王小波说:“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,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欢娱和不幸,而那些,转眼间都跑进那似水流年里去了”。恰似沈复和陈芸,尽管生活贫寒、坎坷不断,却不忘给时间留下一笔痕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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